泠风善月
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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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蒹葭琴瑟/琴瑟舞/白露为霜

三国/司马丕
古剑一/越苏越
仙剑四/霄青霄
剑三系列



文题基本已经写入tag~可以使用归档~~


我们明年(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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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道剑】夜哭 23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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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三】

 

羽竭去见李华庄的时候,叶凝也抽空出了一趟门。

他住在邠王府,可要去见邠王李守礼,却是在城东一处私邸里。李守礼仍然把忠王的那个孩子带在身边,大概是已经下了决断,要培养他作为自己的继任者。

不管李守礼想要让谁继任钧天君,叶凝都觉得与自己无关。他约见李守礼是有正事,喝了第一盏茶,就开口说道:“唐门和雍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之前重阳宴上,李守礼好心提点叶凝羽竭,事后却没捞着好处,反而被两人抢走了蜀中唐门的关系。他大概还在记恨此事,答话就不怎么热情:“你想要听我说什么?”

叶凝看了他一眼。

“我想要知道,您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慢慢地说。

 

唐门是李贤的暗剑。叶凝要将这把匕首握到手里,不可能绕过他的父亲,李贤的亲子李守礼。

李守礼苦心经营数十年,没有道理放着唐门这块宝贝不下口。叶凝暗忖,如今圣人授意他去蜀,一则是为了培养他的势力与李守礼分庭抗礼,离间这对本就不亲近的父子。二则,多半是因为李守礼和唐门之间已经有了什么约定,使得李守礼无法完成这个任务,让圣人只剩下了叶凝这一个人选。

再退一步说,李守礼听命于圣人,也不知在凉国公主的事情里下了多少黑手。叶凝觉得,还是尽早摊牌,省得花了大把时间猜测彼此的心思。

 

“大多数时候,我很对不起你。”李守礼说。

叶凝没有说话。他对李守礼并无孺慕之情,也不在意生父迟来的歉意。

“你回来这么久,我也没有带你去宗正寺录玉牒。”李守礼继续说道,“并非为父薄待你,而是你的名字,一直就在宗谱上,你的身份,一直就是嗣邠王,从未有过改变。”

“我没有想过改名字。”叶凝愣了愣,文不对题地答道。他回到李守礼身边也有好些年了,竟从未问过自己原本的姓名。同僚、外人只道宗室自然姓李,叶凝只消一句“名凝,字浮之”便万事大吉;至于宫中和府内,更是不会有人直呼其名。这么一来,叶凝这个名字,竟是用到了现在。

“我当然是给你起了名字的,你原本的名字,叫做李承宁——承继的承,安宁的宁。”李守礼道,抢在叶凝开口前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你母亲的姓氏,你改了个字避讳,也很好,不必再改。”

叶凝心说他既不想改名也不想改姓,张了张口,还是咽了下去,等着李守礼说下去。

果然,李守礼铺垫完了,终于说起别的事情。

“除却身为你的父亲,我还是大唐邠王,也是九天之钧天君。”他说。

 

往事错综曲折,和叶凝先前的推测略有差别,大体却是一样的。他原以为得到了过往,心头会有大石落地。然而三盏茶尽,叶凝听完了李守礼的故事,得到了他需要的讯息,心中却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办成了一件寻常的差事。

“某告辞了,山高水远,后会无期。”他说道,“请大人留步。”

“我是你的父亲。”李守礼说。他并不如他的儿子那样淡然,可能是因为一朝吐尽了隐藏多年的心事,他整个人像是衰老了十岁。

“钧天君后继有人。”叶凝看了一眼依然在旁边正襟危坐的小孩子,从前无数次咽下去的话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某姓叶,并非李氏宗子。”

“大人留步。”他重复了一遍,起身行礼离开。门扉在身后慢慢合上,也关住了所有昔日的恩怨纠葛,没有一丝丝流露出来。

 

叶凝没有再多停留,秋分之前羽竭送他出了长安道。他在广通渠正好遇见了藏剑的商队,便搭了他们的船,一路顺着通济渠南下,沿运河水路回了杭州。他也许久没有回过杭州,藏剑山庄多了许多小弟子,一个个扒着窗台,探头看这个传说中的师叔。

藏剑如今的庄主是叶英,掌管俗事庶务的却是弟弟叶晖。叶凝从码头下来,先经过楼外楼,叶晖立刻亲自领着人去了天泽楼,说早接到了信,一应房间器具早就备好了,众人期盼多日云云。天色尚早,就请叶凝先回屋休息片刻,晚上再与诸位兄弟相聚。

他还住在从前住过的卧室里,竹制的屏风后面是寝台,物件摆设都是用惯了的东西,很是顺手。他坐了下来,随手把放在搁在旁边的玉如意抓起来摩挲,根本不用看,所有的边角纹路都刻在脑子里。

他本想靠在床边小憩一会儿,却依旧难以入眠,干脆起来收拾行李,将给诸人的礼物一一翻拣出来。

 

将近未时,叶英午睡起来,听说叶凝已经到了,就直接过来看他。叶晖也过来陪着。闲话说了没几句,就又谈到了长安的事情上。

藏剑这边的意见一直没有变过,就是叫他们两人都回藏剑来,宫里的事情,一概不再理会。叶凝的意思也没有变过,只是说事到如今,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只有彻底破局才能保全。叶英和叶凝两个人都不擅长说服别人,只有叶晖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可是他那两个哥哥都是固执己见的人,看样子半分也没有听进去。好在他从小就习惯了这件事,也不介意唱独角戏。自己说得累了,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下首慢慢地喝,看着那两个哥哥直愣愣地看着彼此。

“二师兄还要去蜀中呢,这些事都不急。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吃了饭再说,吃了饭再说。”叶晖终于放下茶杯的时候,叶英和叶凝都好似松了一口气。

 

藏剑的家宴往常都是一本正经的,然而今年叶老庄主带着小女儿出门访友,不在庄内,哪怕叶英不苟言笑,底下的气氛还是轻松热闹许多。

叶蒙敬了师兄一杯酒,请他闲暇时讨教剑法,叶凝自无不允。又对饮了一杯,叶蒙就问叶凝能在庄内呆多久。叶凝数着日子,大明宫的敕令在年前就会下发,算下来也没有几个月。思及此,他便转向叶英,说过两天要去剑冢闭关。

“仅仅闭关还是要铸剑?”叶英问。

“铸剑。”叶凝知道瞒不过他,也就直说了,“烦劳庄主,祭祀三牲,请欧冶子,起天火。”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这一句出口,整场都安静下来。藏剑剑冢内藏的天火火种十分珍贵,非庄主开炉不可用,然而一旦开炉,必有神兵现世。年轻的弟子们都看了过来,互相窃窃私语。

 “好。”叶英道,脸上十分平静,无喜无悲。

 

祭祀开炉是大事,少不了一番折腾准备。两日后方是吉时,一应物品均以备齐,叶英亲自送叶凝到剑冢去。

他们没有坐车,甚至没有用轻功,只是慢慢地朝古剑庐步行过去,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穿过满陇村的时候,叶英忽然开口道,“这几年桂花都开得很好,那几天,天泽楼到处都是桂花的香气。桂雨纷飞的美景,你都未曾见到。”

“我吃到了糖桂花。”叶凝笑了起来,“糖桂花也很好吃的。”

“你回来得太晚了。”叶英说。

忽而有几声雁鸣,叶凝抬头望去,天边有雁阵飞过,盘旋几圈,往西湖那边落下。

“是来过冬的大雁。”叶英说,“它们每年都回来。”

叶凝知道他还是不高兴。这也难怪,自叶英继任,藏剑再也没能聚齐几位兄弟,更不必说下叶晖和叶凡下落不明。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几转,叶凝却没有将它说出口,只是道:“冬天要来了。”

叶英看着他。

“你要走了。”叶英说,“你们都想走。”

他们几乎是同时动手出了剑。

剑光之下,天地失色,山河同悲。

然而剑锋只是一闪,又同时双双归鞘,唯有凄厉的剑鸣长久地回荡在谷中,哀声不绝。

“只有冬天,西湖上才能看到雁,因为北方太冷了,它们是来过冬的。”叶凝说,“来年开春,它们还会孵出小雁,毛茸茸的,一长串,就带在身边。”

“然而到了初夏,日渐暖和,它们就要走了。”他说。他抓住叶英的手,直直地看向叶英的眼睛。叶英眼中的白障比早先在洛阳时还要明显,他躲避着叶凝的注视,不自然地偏过头。

“师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叶凝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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