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风善月
一世长安

*******

蒹葭苍苍/蒹葭琴瑟/琴瑟舞/白露为霜

三国/司马丕
古剑一/越苏越
仙剑四/霄青霄
剑三系列



文题基本已经写入tag~可以使用归档~~


我们明年(下辈子)再见

© 月临安
Powered by LOFTER

【剑三/道剑】夜哭 18 TBC

所有的声响都消弭于无形,一时间竟无人敢说话,俱屏息凝神,还沉浸在过去的美景中不能逃脱。忽然有人大力击掌,纵声笑道:“霓裳羽衣,今日得以一饱眼福,还多谢玄天君相邀。”李守礼缓缓起身:“皇妹,久见了。”
李华庄也笑了起来。岁月无情,她已经算不上是最美貌的女子,可即便恶人谷穷山恶水浸淫多年,当她端坐在那里,依旧是大唐长公主,贵不可言:“——钧天君,久见了。”


【章十八】

此言一出,震惊当场。
“请辅国将军屏退左右!”羽竭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喝道。
“请辅国将军屏退左右!”叶凝一怔,立刻附和道。
且不说凉国公主是一个已死的身份,单看九天之二同时现身,天下少不得一阵风雨。李承恩挥手让近卫与一干闲杂人等全部退出,可是众人都知道,院落外面早已设下重重埋伏。李承恩的杯子就捏在指尖,只要往下一摔,禁军就会立刻冲进来。
王遗风看着他,凝雪心法运转到极致,周身寒霜遍地。他不在乎这里面的周折,但只要李承恩胆敢对恶人谷的人动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叶凝的手按在剑柄上,他看了一眼羽竭,羽竭也是一脸茫然震惊。
羽竭确实对李守礼和李华庄的九天身份一无所知,但此时知道也不算晚,况且,接下来的计划少不得要据此更改——他脑内思绪飞转,再跟叶凝对视一眼,两人俱从对方的神色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竟然是灯下黑了。

仔细想来,李华庄的身份其实疑点颇多。她的武艺出自公孙氏不假,可却不能解释她和恶人谷的渊源。李守礼的事情更是如此。唐门最精锐的死士,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他是雍王之子便效忠。叶凝不屑于他浪荡纨绔的做派,也就忽略了他身边的那许多算计和巧合。

“玄天君驾临东都,恐怕不止是为了给我等献上此舞吧?”李守礼假笑着说。
李华庄用绢扇掩住了半边妆容,也挡住了她不怀好意的冷笑:“钧天君韬晦多年,此刻现身,恐怕也不是为了给妾身安排的节目捧场吧。”
“皇妹多虑了。”李守礼正色道,“本王位至钧天,掌九天之国策。世事沉浮烟云过眼,算是为兄提醒你一句,凡事切莫太过执着。”
李华庄哼了一声,显然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我执着什么了?我只是想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她讲话的时候吐字很轻,可是她内功精湛,再低微的声音,也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冷冰冰的,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皇兄,你总是笑我把情啊爱啊看得太重,”她说,“无论多少爱恨情仇,雄心壮志,最后在史书里,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死字。就这么一个字,就是我们全部的归宿了。”
她顿了一顿,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可我偏要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只要这个名字流传下去,也许,就有后人会从只言片语里窥到真相。”
“真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皇妹,几十年了,你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李守礼讥讽道,“我要的,你要的,我能给的,还有你能给的。你该要好好衡量一下,我的价码。”
“原来你是给那位做说客来的?这么忠心耿耿,还真是没看出来。”李华庄一推桌案,站了起来,“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坐下!”王遗风开口呵斥,“你是来同他吵架的吗。”李华庄看了他一眼,居然忍住脾气,重新坐了回去。
王遗风气定神闲,倒是不急:“钧天君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王某人此来会的是天策府,谈的是江湖事,可没有来请教邠王高见。”
“江湖事,李某省得。”李守礼最是见人下菜碟的人,立刻正坐,一副您先请的架势。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没有说话,却一前一后,往羽竭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华庄重回中原武林,为的是报复,最好让李隆基众叛亲离悔不当初。王遗风不过是搭了她一个面子,为的却是刚洗牌过的恶人谷能有喘息之机。李守礼坐镇九天,却不知他有几分真心向朝堂,几分私心向自己。
凉国公主的身份,宁天师的身份,李守礼的身份。
天策府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圣人手中的刀要斩向何处,羽竭走了什么棋,叶凝自己又做了哪一颗棋子。
叶凝心头一跳,刚想说话,手却被按住了。羽竭的手压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微微地摇了摇头。叶凝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他们要拿你做死棋了。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颗棋子,被钉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叶凝这一步,尚可谋。但是羽竭这一步,已经被落了下去。
一个早年被围剿的钦犯,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圣人拿着名为叶凝的刀,对准了凉国公主背后的宗室,而宗室想把羽竭推出来做盾牌。
他们要拿你做死棋了。
叶凝手底的长剑骤然尖鸣,多年来愈演愈烈的头疼宿疾瞬间爆发,他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胸口堵着一口气,梗在他喉咙口,上下不得。他摸索着想去抓羽竭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地方,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端倪。
羽竭最先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却无计可施,只能使劲全身力气攥着叶凝的手,希望能陪他先熬过这一阵。

“大人!”
正是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参将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启禀统领,大明宫诏令,有西南军报。”
被莫名打断了谈话,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大好。李承恩面色不虞,正准备呵斥。羽竭先抓住机会开了口:“军报事关重大,大人先行无妨。”
“也好。”李承恩看懂了他的眼色。之前场面已经僵持,也非他所期待,便顺势收了场,说今日天色也晚,明日再与客人详谈。
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也不会有人不允。李承恩出门上马,回头看见方才冲进来搅局的参将。那人恭谨端正地站在一边,全无刚才莽撞的样子。
李承恩眯起了眼睛:“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
“卑职谢渊。”那个天策答道,“原在漠北英国公麾下,承蒙提拔,调入了天策府。”
他说的英国公自然不是李承恩本人,而是李承恩的先人。如此论来,关系倒是更近了一层,若非身在天策,说是家将也是可以的。
“不错。”李承恩点点头,“明日起,调来我身边,先算作是近卫。我另有安排。”

李承恩一走。两边人马也各自打道回府。李守礼在行宫有住处,恶人谷诸人也各有去处。
羽竭连忙架着叶凝回了房间,端水送药不停。叶凝一直没有缓过来,死死地掐着羽竭的胳膊,神色痛苦,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两人分别数年,音讯寥寥,好不容易重逢,还未欢喜几日。羽竭见他这幅模样,心疼愧疚地无以复加,只得迭声呼唤,不断地输送真气,护住他的心脉。
以往在藏剑时,羽竭也曾用纯阳真气抚慰叶凝的经脉,效果尚佳。可此刻叶凝却没有因此得到缓解,浑身经脉都像被针扎过,头脑里更似被车轮重重碾过,混沌不堪。昏沉中,他甚至迷迷糊糊地想,此时身死,圣人势必要重新布局,若是能保住羽竭,倒也是合算的买卖。

遥远的地方,好像有声音传过来。
是剑鸣。不过并不尖锐,低沉如絮语,温柔如水波,一层层漫过来,将他脑内的嘈杂抚平。月光拨开了云彩,花叶上的露水摇晃,终于轻巧地落下,浸润了烧灼的胸腔。
“路过,顺便来看一眼家弟。是叶某叨扰了。”
视野逐渐清晰了,不安份的血液一点点平息下来。叶凝抬起头,银白色的月光像泉水一样流淌,眼前的人仿佛就是用着银泉汇聚而成的。
无垢之月,正天之阳。
眼前的重影摇晃几下,终于聚合成一个清晰的人,叶英正坐在他榻边,满脸的不认同。

叶英此行真的只是路过。
十年一届名剑大会,虽然为期尚早,但他遍览庄中藏铁,没有合心意的材料,便出门采买。这几日经过东都,听说天策府有恶人谷的贵客,邠王父子俱在,就拐了个弯过来看看。谁知赶上叶凝犯病,肯定要多留几日了。
他继任庄主之位不过三年,既没有培养出叶孟秋那种气势,也不似二弟叶晖那样八面玲珑,依旧是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
羽竭看叶凝好转,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到旁边去煮茶,让出空间给师兄弟们说话,却一直没听见动静。他端着茶盘回去,才见躺在床上的那个盯着床帐,坐着的那个盯着自己的手指,总之都是闷不做声,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怎么了?”时隔太久,他都不记得这两兄弟是怎么相处的了,还以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出什么事了?”
他这一出声,两个人都看过来。叶凝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叶英,表情似有不忍。羽竭眼皮一跳,心头当即警铃大作,可惜已经晚了。
叶英已经站了起来,随身轻剑出鞘半寸,银光一线。
“你的剑退步了,羽道长。”他缓缓向外走去,“陪叶某试一试吧。”

TBC

评论
热度 (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