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风善月
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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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蒹葭琴瑟/琴瑟舞/白露为霜

三国/司马丕
古剑一/越苏越
仙剑四/霄青霄
剑三系列



文题基本已经写入tag~可以使用归档~~


我们明年(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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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道剑】 夜哭 14-15 TBC

藏剑弟子深深地低着头,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

——打算等这边事稍缓,便禀明师尊,动身前往长安。此去,归期不定,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正巧,贫道欲取道昆仑前去恶人谷,也要经过长安,不如同行。

“什么?”叶凝猛然抬头,“你去恶人谷做什么?”

“你去长安,又要做什么?”羽竭道,“既然彼此心知肚明,就不必说出来了。”

“此事多是吾的过错,你心里有怨气,也是应当的。只是何必要难为自己?”叶凝重新低下了头,埋得更低了些。

“你这人也是有趣。”羽竭说,“我要同你一起,你说不行。我不与你一处,你又说我难为自己。你又是什么人,非亲非故的,偏将我指使得团团转。”

叶凝知道他不过是说气话,但是一句非亲非故听在耳中,还是心头一颤,准备好的说辞,便堵在口中,接不下去。就在这当儿,道士却已经起身坐到他身边,伸了一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一边柔声道:“好啦,有什么打算,难道还不能与我直说么。”

“我告诉了你,你便会帮我么。”

“你看看,又来了。”羽竭抬起对方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叶凝颤抖起来。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并没有安排羽竭的位置。这个人应该回到华山上去,放下所有的尘世。他只需要怜悯别人就好了,不应该亲自体会仇恨的滋味。

“我总是愿意和你一起的。”道士将面前的人搂过来细细安抚着,“我说过,我的性命,你尽可以驱使。”

这样的剖白,无论谁听了都会感动,可是叶凝偏偏拒绝了。

“我要走了。”藏剑推开身边的人,转身走向大门。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那人震惊难过的表情。他停下脚步,抵在石门上,全身好像失了力气,再也推不动那沉重的门扇。

道士还没有说话,但是叶凝已经撑不住了。羽竭看不得他强撑的模样,他又怎能狠心让自己的爱人露出那样伤心的神色。

“五年,”叶凝说,身子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顺着石门滑下,跪在地上,“五年之后,长安相见,切勿相忘。”

“你不要去恶人谷。”他顿了一下,还是说,“恶人谷鱼龙混杂,你娘——”

道子从他身边走过,柔软的衣袍拂过他僵硬的躯体,径自出去了:“五年之后,长安再见。”

 

 

【章十五】

 

暮色渐垂,道旁的摊贩都开始收东西准备回家。

“嗣邠王车架!”高呼声由远及近,行人均匆忙避让到两侧。很快,亲王仪仗沿路过来,又是一行马队过去,中间的年轻人便是邠王嗣子,着金衣,骑白马,腰悬一柄宝剑。旁边侍卫均身背弓箭,马鞍便还挂着野物,正是从城郊狩猎归来。比起这些器宇轩昂的侍卫,嗣子本人要阴沉淡漠得多,只不过马队行进得很快,距离又远,看得并不真切。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皇子在经过某个小摊时,曾经慢下了马速,非常不经意的,好像是不自觉地收紧了缰绳。不过他很快与众人离去,并不曾回首。

或许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正是吸引了皇子目光的那个人。他望着远去的仪仗,慢慢将自己的身形从阴影中脱离出来。

 

五年来,羽竭头一次踏足长安城,想不到,竟在城门就遇见了叶凝。他上一次来长安的时候,也是同叶凝一起。那时候叶凝还同他玩笑,说要和他比轻功,看谁先跳到那城楼顶上。他停下脚步,看向那夕阳下的重檐,仿佛还能看见那藏剑弟子轻功闪过,空留下一片炫目的金色剑光。

而如今,叶凝做回了邠王世子,他自己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纯阳道士。

羽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提气扶摇而上,像一只白鹤一般,轻巧地落在飞檐最尖端,衣袖间鼓了风,凛冽如刀。他漠然地看向脚下,护城河上三座拱桥,依旧气势恢宏。他又叹了口气,身影一晃,径自往平康坊里面去了。

 

入暮时分,平康坊只会越来越热闹。薛姬的歌舞坊还开在原来的院落,羽竭依旧从后门进去,在大堂喧闹的人群中坐下,一身寻常的江湖打扮,并不惹眼。

没过多久,一群妙龄舞姬涌向正门,将一位锦衣公子迎了进来。邠王世子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目不斜视直接上了楼上包间。羽竭放下茶杯,耐着性子又等了一盏茶,才悄悄地起身,也往楼上去。

 

他上了楼,自有薛姬的人为他引路。甫一进门,便见叶凝在小几边正坐。

五年未见,骤然重逢,两个人都没想好要说什么。羽竭默默地替两人倒了酒,端起了自己的酒盏,仰头一口饮尽。

“你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吗?”羽竭问。

“还好。”叶凝说,手中擒了那酒杯,却不喝,只在指间摇晃。帝都经营数年,他也学会了许多王侯的风流习气,轻轻地挑眼看着对面的人,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道士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你不好,我当然看得出来。”

 

昔日的藏剑弟子失笑,不过呼吸间,指间的酒杯一扬,整杯酒水就向羽竭铺面泼去。道士面上不慌不忙,丹田却是急运真气,瞬时坐忘真气护体,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

当头泼来的酒水被这真气一激,四散洒开,氤氲成雾,酒香弥漫在空气里,又逐渐凝结,纷纷而落。

“这招倒是——”羽竭刚想笑赞一句新奇,叶凝忽然探身,穿过这醇厚的酒雾,重重地吻在他唇上。羽竭本能地扣住他的身子,将他拉近自己。

“你备的什么酒,太烈了。”他嘶哑地说。

“是吗。”叶凝轻轻地舔过他的唇角,好像在品尝被自己泼洒的酒液,“还有脑子想酒的事,我倒是觉得它还不够烈。”

那酒确实太厉害了,烧得人神智昏沉。羽竭按住叶凝,也说不清楚是自己的手太滚烫,还是对方的身体太炽热。躯体纠缠在一起,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人做什么多余的事。左右这里就是平康坊的包间,用来做什么都不奇怪。

 

等到酒精的效力终于从两个人的血管里退去的时候,房间里早就是一片狼藉。羽竭松松地披着中衣,揽着叶凝卧在床上,手掌依旧藏剑光裸的背上摩挲,贪恋刚刚过去的温柔缱绻。

叶凝问了一句什么,他也没听清楚,还在回味一个时辰之前,他是如何把这柔韧的腰身摁在床沿,从背后狠狠地贯穿他。

“我问你呢!”没有得到回答的藏剑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你的剑怎么换了?”

“你说的是它?”羽竭摸过旁边的长剑,“恶人谷取的剑,说是叫轻侯。”

听到这名字,藏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接剑,便道:“这剑刚硬,不合你心法。还不如给我用着,我换给你一把新的。”

“你怎么知道不合?”羽竭道,莫名有些闪烁其辞。叶凝抓住他腕脉一探便知,惊得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你——你于紫霞功已有大成,为何要中途改修太虚剑意!”

“隐姓埋名、改名换姓的事,也就是那样。”他含糊地说。不过叶凝死死瞪着他,一点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好啦,”道士一下一下抚弄着对方的脊背,让他安稳地躺回去,“我只是想和你拿一样的剑,和你一起走下去。”

这理由比之前的那个听起来更扯,但是叶凝乖顺地蜷缩了回去,没有再追究,只是道:“我好久没有回庄里去了,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兄弟们都好不好——我们走的第二年,听说有了小师妹,只不过身子不好,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羽竭一哂,嘲笑他说,“嗣邠王当然打听不到消息,叶浮之想看小师妹,却不会被拒之门外。”

 

这些年,叶凝和江南基本断了联络,反倒是羽竭知道得更多一些。见叶凝偏过头去很是不快,羽竭才道:“三阴逆脉——六小姐出生的时候很是不好,你几位师兄连夜快马出城,请了各方名医才保住性命。”

因着小姑娘天生体弱汤药不断,整个藏剑山庄都诚惶诚恐,年初叶英开炉铸剑,第一柄成品便送去给幺妹压岁,剑名便叫做千叶长生。

说到叶英,又不能不提三年前名剑大会的事。叶英心剑大成,继叶孟秋之位执掌藏剑山庄。那时候叶凝在长安根基未稳,明里暗里刺探无数,他收到了请帖,却不敢亲往,也是极大的憾事。

那之后,杭州似乎再无喜讯传来。叶炜和叶凡相继离庄,下落不明。羽竭也派了自己属下暗桩四处查访,亦毫无结果。

“说说你自己的事,”叶凝闭上了眼睛,显得很疲惫。

 

羽竭入了恶人谷,用的还是自己的姓名身份,却刻意换了心法剑路,改修太虚剑意。剑术自有相通之处,他本是其中翘楚,修行自是一日千里,并无妨碍。

谷中恶人各自为政,单凭实力说话。他初入谷时,算是沾了梨花夫人一点光,得了寸许容身之地。不过后来自己站稳了脚跟,便搬出去自立山头,很快也闯出了名声。

“雪魔,红尘心法传人,你听过这名字吗。”羽竭道,“——王遗风,雄才大略,不可估量。”

就在羽竭前往长安之前,王遗风凭一己之力重整恶人谷势力,率部大破昆仑。此事不仅震动武林,连朝堂也有所动作。

“我知道这件事。”叶凝道,“天策府已谋划多时,必有所作为。”

“不必担心。”羽竭道。昆仑一役,中原武林受创,恶人谷亦伤筋动骨。王遗风借此将所有势力重新洗牌,破而后立,稳坐谷主之位。如他真能掌控这些法外之徒,倒也不是件坏事。

“睡吧。”羽竭说,“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值得算计的。阵前一招风吹荷,该来的就来了,不该来的,也迟早要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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