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安

新年第一更~

扫硬盘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些没发过的废稿，以前在贴吧都没发过。

大概是一篇R15架空，贴出来玩吧~~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切顺利~

【司马丕】杀 

Fragment 1. 

曹丕觉得这一天好像诸事不顺，从那个怎么也不肯出水的自动感应龙头开始。他在公共盥洗室里试遍了所有的水龙头，可是它们无一例外统统都拒绝为他服务。这个看上去并不魁伟甚至带点斯文的男人冲着镜子低声诅咒了一句，很干脆地，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力气砸扁了一个水龙头。

不再受约束的水柱猛地喷上来，水花四溅。

曹丕看着水冲走身上的最后一丝血迹，忽然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冷漠的微笑。

Fragment 2. 

接到袁术死讯的时候，曹操正在跟几个心腹手下开会。程昱拿着一叠财务报表滔滔不绝，荀彧有点心不在焉地对着指尖，而郭嘉一下一下点着头，好像已经快要睡着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把材料往前推了一推。程昱拧着眉毛接过来翻看，荀彧凑过去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若有所思，郭嘉还在打瞌睡。

“好一条尖牙利齿的老虎，袁术怎么能把他当成家猫圈养呢——不对，袁术可不当他是家猫，他当他是疯狗，哈哈哈。”曹操自以为很幽默地笑了起来，一抬头才发现另外三个人都没有理他，笑声就变得有点干巴巴的。 

Fragment 3. 

我想那还不是很要紧。”司马懿说，“毕竟江东那边现在只想找黄祖报仇——他们胜券在握，局势一边倒——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我们没有必要争这个渔翁之利。”

“唇亡齿寒。”郭嘉坚持道，“等他们搞垮了黄祖，弄死了袁绍，迟早会跟我们对上。”

司马懿皱了皱眉：“我不觉得我们和黄祖的关系是什么唇齿相依。”他念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卷起了嘴唇，十二分的不屑：“郭奉孝，我想你是为了曹操的事迁怒他们，我也不喜欢江东，但我坚持我的看法，现在还不是跟江东正面交锋的时候。”

郭嘉忽然露出一个非常虚幻的笑容：“啊，我知道，明面上不能对立，但是也只是明面上而已。”

“我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说，“孙策必须死。”

“如果你坚持——”司马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我想你明白子桓的态度，还有整个曹魏的底线。你可以调遣我的人，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的底线——”

“当然，多谢。”谈话结束，郭嘉站了起来，“一个月之内，我会亲自把他的死讯放在子桓的案头。”

看着他走出去，司马懿疲惫地向后仰去，谈话的结果在意料之内，可是完成任务之后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背后的书柜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忽然转开半边，一个人从暗室里走了出来，站在司马懿的椅子后面，几乎是亲昵地将手搭到他肩上。司马懿没有回头。

“放心吧，奉孝想杀的人，从来不可能多活一分钟。”曹丕说。

Fragment 4. 

曹丕凑上来吻了他，口腔里还带着薄荷糖特有的，清凉的甜味。

Fragment 5. 

司马懿看了表，十点二十分，距离周瑜定下的十二点整，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曹魏所有说得上话的人都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做决定，而还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他的命令，并将它们变成现实。

——底层的人们并不知道高层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曹丕现在生死不明，他们只是单纯地信任司马懿，曹丕的左右手，会带领他们解决所有可能的问题。

最后，银色的柯尔特手枪被塞进口袋。“我们去桥头。”

那就是说，他选择去围堵周瑜和江东的残部，而不是按照那个含糊的线索去寻找曹丕。

“让他们把道路清一下。在渡口安排一点人，但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不需动手。放那个小女孩过江去，孙权也可以放过去，但是把周瑜留给我。”

部下们点点头，默不做声地先后离开。既然接受了命令，得到的将是十二分精准的执行，这一点司马懿不会怀疑。

甄姬留在后面，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带上几个人，按照那个纸条上的线索去找子桓。”司马懿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住了她。甄姬看上去如释重负，点点头出去了。

他又在椅子上坐了三十秒，从曹丕的糖盒里拿了一颗薄荷糖压在舌下，将玻璃糖纸按在胸口。颤抖的手指似乎在提醒他，他需要的是一杯白兰地，也许是威士忌，但不仅仅是一颗糖。

——请再坚持一会儿，子桓，我马上就到了。 

Fragment 6. 

周瑜的时速已经超过了三百码，银色的柯尼塞格在呻吟，马达转速已经接近极限。被刻意清空过的路面上只剩下它和另一部香槟色的帕加尼风神在前后追逐。

他们正在向大桥驶去。孙权带着他的妹妹和江东的人已经在桥头等待，犹豫着是否前行，而桥面将在五分钟后被炸毁。

被司马懿派去城市另一端寻找曹丕的甄姬刚才传回了消息，她一无所获。

——那条讯息是假的。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周瑜用来调开曹魏的人，保证江东撤退时间的小计谋。司马懿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可是他却更加不安了。

无论如何，这还是江北，是曹魏的地盘。周瑜把一个大活人藏了这么久，不露一点痕迹，这根本不可能。

还有什么是我未曾想到的。司马懿觉得自己的大脑正和车轮一起飞速旋转着，不断接近，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个最终的答案。

曹丕被藏在了哪里。

司马懿拨了周瑜的手机，电话很快就通了，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子桓在哪里！你把曹丕弄到哪里去了！”司马懿抓着方向盘，指节已经攥得发白。他盯着前方跑车的车位，狠狠踩了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最高。引擎轰鸣一声，火焰从排气管里喷出来，他一转方向，让自己和周瑜的车并驾齐驱。

柯尼塞格的车窗一点点打开，车里只有周瑜一个人。周瑜扭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疯狂而肆意的笑容。

“曹丕呢！”高速行驶带来的噪音让司马懿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不管不顾地向外倾着，大声嘶吼着喊道，“还给我！”

周瑜的嘴角还勾着笑，他对着司马懿比了一个口型：“做梦。”然后很快又合上了车窗。马力加大，银车再度领先。

司马懿气急败坏地解读出他的唇形，咆哮着用脑中所有恶毒的字眼诅咒他。车内的通讯仪滴滴地响了起来，布置在桥头的人传来消息，孙权已经不再犹豫，开始带领手下在最后的期限渡江，而夏侯惇将会按照预设的时间引爆桥墩——如果那时候江东的人还在桥上，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引爆的时间定在两分钟以后。”夏侯惇说，“按照你现在的速度，到达江边大概需要两分半，路上别忘了欣赏烟花大会。”

 

这些讯息通过尚未挂断的电话完完整整地传递到了周瑜那一边。

“你听到了吗！”司马懿歇斯底里地喊叫，“告诉我曹丕在哪里，我也许可以考虑留你家小仲谋一命。”

相比之下，周瑜显得更气定神闲：“是吗？要是孙策还活着，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坐下来谈一谈。”

 

这个男人的生命已经被一种名为复仇的火焰燃烧殆尽，他疯了。

司马懿看着前方飞转的车轮，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尾椎骨顺着脊柱一点一点爬上来，最终爬满全身，如坠冰窖。

他不能想象，这样一个疯狂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或者说，正因为他太清楚了，所以才不敢去想。

 

再快一点，拦住他。司马懿对自己说，毫不留情地将油门一踩到底。他再度赶上了周瑜的车。看到车身几乎已经并行，他猛然向左打方向盘，撞向柯尼塞格的车头，试图用一场小型车祸来终止这场追逐赛。

但是周瑜没上这个套。他提前加速，让司马懿的车头擦过自己的车尾，摇晃了一下之后还是在高速前进着。

渡口就在前方，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留守总部的人报告说他们依旧没有曹丕的消息。

司马懿又拨了周瑜的电话，声音里无可避免的沙哑和无力。

“如果我认输的话，你会告诉我曹丕在哪里吗？”

“你觉得呢？”周瑜平静地反问。

“其实我早就输了吧，而我承认得太晚。”司马懿自嘲地说， “可是你也没有赢。”

“我比你输得更早。”周瑜说，风呼啸着冲过他的车窗，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忽然降临的沉默只能让人的心跳越发急促，但是司马懿觉得自己反而平静了下来，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即便刚开始非常不安，可听到死刑宣判的时候却平静了下来。

——因为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更改。等来的是哪一种结果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一个结果就行，哪怕是最坏的噩耗，只要能让他逃脱煎熬。

“桥马上就要被炸毁了。”司马懿说，“你来不及过桥。”他的仪表盘旁边，通讯仪的显示屏上已经开始倒计时。

电话那一头的周瑜似乎笑了笑：“曹丕不在我车里，这点你可以放心。”

话音未落，前方不远处的桥面忽然剧烈地起伏，大块的钢筋混凝土碎片随着一声巨响冲上天空，又飞速地坠下。四处飞扬的沙尘完美地勾画出冲击波的路径。

司马懿猛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后，汽车拐了一个大弯，停在了路边。眼角的余光中，银色的跑车冲上断桥，飞到半空，炸出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遥远的对岸，孙权再度上车，绝尘而去，再没有回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