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安

摸鱼写的文档。

本来只发在长毛象的，但是今早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我的密码。

以后渐渐的就不用这边也不会在微博发了，叨逼叨主要还是转移在长毛象。毕竟。。。嗯。。。

============以下是摸到的鱼==============

司马懿夜半惊醒，梦里有青龙掠海而去，水洗过的鳞片逐渐隐没在升腾的云雾里。
他睁开眼，帐内烛火已经熄了，自己还好好地坐在榻边，手指微微蜷曲，盖在衣袖里。只是榻上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看着他。
“陛下——”司马懿想去站起来给曹丕倒水，才发觉自己的四肢已经麻木了，唇舌也干黏嘶哑。他晃了晃，先沾水给了曹丕润了嘴唇，又换了布巾浸了凉水给他擦脸擦身。忙完了一通，才自己喝了水，复坐回榻边。
曹丕半边身子都被绷带和伤药裹了，裸露出来的皮肤却是滚烫。他身上有五处刀伤，三处不过破皮，两处深入肌腠。不过最严重的的并不是这些——另有一处箭伤，自右肩斜下贯通躯干，再偏两寸便能要了他的命。他不张口便罢，一开口，血腥味就窜到空气里，漫得到处都是。
“如此狼狈。”曹丕缓慢地说，好像每吐一个字都花了他平生力气。
司马懿不知如何作答，只挪了挪身子，虽危襟正坐，却更深地躲进了月色不及的阴影里。
曹丕看不见他的脸，没有力气转头，甚至也没有力气再说话。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他的伤口总算是开始好转，人也不再整日昏沉。白日里诸将来商量过撤军回洛阳的事，他睡睡醒醒，半夜醒来时，帐中又只剩司马懿一个。
司马懿还是坐在他惯坐的位置，不远不近，整个人都藏在深重的夜色里。
“我方才一时恍惚，竟以为是在洛阳宫中。”曹丕说，“我想，如是我未出征，你带了兵，又会如何。”
他总是问这样无法回答的问题，司马懿只是说：“乱世难料风云。”
皇帝果然没有理睬他，又说：“这地方太黑了。”
这句比较容易接，司马懿便道：“医工言火光燥热不宜，就挪走了。毕竟行军不便，陛下若恢复得快，便可早日启程。”
“我确是想念宫中居室了。”曹丕说，“就算躺着，也可以透过窗看到廊下日月。明明是同一片屋檐，白日晴光照着便觉暖，夜里月色照着便更阴。”
“我并不曾留心，也没看出过什么不同。”司马懿干巴巴地说。
“你就是这样的人。”曹丕想要笑，但是他是不能笑的，未愈合的伤口撕裂了他的肌肉，逼迫他安静地躺着。
“你就是这样的人，”他又重复了一次，“你在榻上从不看窗外。”
这话再说下去就太露骨，让皇帝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安静下来，伤痛带来的疲惫让他立刻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帐里依旧黑沉，司马懿的身影还在原来的位置，大概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太黑了，我都看不清你。”曹丕小声抱怨。司马懿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动。
曹丕知道他素来不听使唤，只得尽力打动他：“看不清你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不太清醒，仿佛还在做梦。”
“陛下在梦里也会见到臣吗。”司马懿说。
“见过的。”曹丕轻轻地说，“有的时候，梦里的你清清楚楚，我醒来的时候也觉得高兴些。有的时候，梦里的你模模糊糊，就像现在这样——”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好像又要睡着了。
“这样的梦你觉得不好吗。”司马懿慢慢地问。
曹丕没说话，他好像又睡着了。
“我的梦里——”司马懿自顾自说下去，“我一向觉得好，只是有点苦了。”
“既然觉得苦，为什么还不醒呢。”曹丕含混地说，仿佛夹杂着叹息。“我明白你，你这样患得患失的人。”
他真的睡着了。
月色未及的阴影里，司马懿的脸老迈而松弛，他的表情沉没在皮肤的沟壑里。
黄初七年正月，伐吴的魏帝自广陵败回。出征前，抚军司马懿奉命镇守许昌，未曾随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