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安

自从三年前断更，我就再也没敢上过论坛，前两天没的更新，连撸否都不敢上了T3T

不管怎么说，谢谢大家的喜爱~~~

接下来就只剩下御山这个坑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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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百里屠苏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走出铁柱观禁地。陵越和铁柱观掌门明羲子都还候在外面，见他出来，都连忙迎上来。陵越看出他气力不济，一手悄悄地掐住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他整个人的分量都往自己身上引。

屠苏明白他的用意，顺势就靠了过去，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他确实是累坏了。

 

一桩大事被解决，明羲子也露出轻松的神情，好似忘记了百里屠苏几个时辰前还是天墉城的叛逃弟子。他亲自领着师兄弟回了客房，吩咐他们好生休息，这才离去。

显然已经有别的弟子打理过了房间，桌上都摆了新鲜的果品，被褥也特意换了新的，屏风后面还备了热水。

屠苏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走到屏风里面。陵越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就说先去看看那两个小姑娘的情况。屠苏在里间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夜深露重，师兄看看红玉姐回来没有，叫红玉去陪那两个女孩子就好。

 “怎么，还怕我吓到你的小朋友？”陵越笑了起来，还是听了师弟的，没拿佩剑就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百里屠苏居然已经靠着桶沿睡着了。

陵越暗叹一声，将小师弟拖出来擦干，塞进被子里去，不知不觉又累出一身汗。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壮实。

等他终于打理好自己，坐到床边，正欲吹了灯歇息，一低头却见百里屠苏瞪着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他，差点没把他吓得拔出剑来。

“快休息，明天还要早起。”陵越劝了一句，自己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旁边的百里屠苏却还不安分，掀了自己的被子，硬是要挤到陵越的被子里面去，小声说：“好久没见到师兄了，师兄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陵越僵了一下，心想方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回天墉城了，这会儿倒想起来撒娇。

他不答话，百里屠苏便接着说道：“我下水除妖，未曾害怕。可我刚才忽然惊醒，心里却有点害怕了。”他隔着衣服轻轻地摸到陵越的腹部，他在水下的时候狠狠打了那里一拳。

“没事了。”陵越抓住他的手，“我既然答允你离开，自然想好了如何同师尊交代。明日你自可离去，师兄不会食言。”

“我说的不是这个。”屠苏好似在黑暗中皱了皱眉，顿了一下道，“那狼妖频频提起道渊——”

他不善言辞，尚在东弯西绕，还没想好怎么继续下去，陵越就已经接了口：“之前倒是听明羲掌门说起过一些旧事。”

 

陵越说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事。

百里屠苏还小的时候，陵越带着他一道住在玄古居。小孩子难以捉摸，明明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去睡觉。陵越为了哄他，天天给他讲睡前故事，讲了好几个月，一直到他养成了作息习惯为止。

自以为醒悟过来的大师兄直接讲起了狼妖的故事，屠苏本想找个缝隙插话，把话题扭转回来。可是他本就累了，被褥温暖舒适，他听了一会儿，居然就这么睡熟了。

 

“铁柱观新建，许多人都以为初代观主太过年轻，无力困住那狼妖。可想不到，他们却真的相安无事了数十年。据说那掌门时常下水，有时加固封印，有时就与那狼妖说说话。也有人说，那狼妖修养心性，倒也不怎么可怕，有的时候还会化成别的模样，悄悄地出来转几圈。”

陵越看着屠苏熟睡的脸，伸手替他压了被角，又轻声说道：“害怕也不是坏事。”

“今日我许你离去，是因为相信，天墉城还是你的家，终有一天，你会执剑归来。”

“从前你对师尊说，手中有剑，就可以保护别人。今日见你如愿，师兄也觉得欢喜。”

“我偶尔也会想，若是我有朝一日执掌门派，能得你——罢了，这种事情，等你回来，再说与你听不迟。”

 

 

 

【十四】

 

等待是什么呢。

 

道渊笑着说，那就是我挂在屋檐角的莲灯。只要我点亮它，阿月就一定会来。

噬月也笑了，说那也是铁柱上的寒冰锁链，将人锁在冰冷的水底，直到心也一点点冷下去。

那些欢愉，只有一辈子那么短。可那些苦痛，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我想叫你等我，可是又害怕你等不起。

故事里的等待总是显得轻而易举，可是谁又知道，轮到自己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在煎熬。

 

不过我相信，你会等到我归来，交给我执剑长老的印信和佩剑。

遍览河山，行侠仗义是百里屠苏的愿望，同师兄一道修炼，发扬天墉之剑术，亦是百里屠苏的愿望。

不仅是愿望，也是责任。

百里屠苏握紧了焚寂，最后一次向陵越挥手道别，跟同伴们继续踏向了江湖。

他还在乌蒙灵谷的时候，韩休宁曾经给他讲过幽都的故事。

大巫祝说，幽都万象幽暗，不见阳光。不过天空中可以看到无数星辰，他们连接着魂之彼岸，乃是凡人无法想象的美景。

 

也许明年，也许是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会回到天墉城，敲开陵越为他留的那坛屠苏酒。

当星辰汇聚成河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陵越亦从未怀疑过百里屠苏的承诺。他相信终有一日，他早起打开门，门前平整而均匀的积雪上会出现一双浅浅的脚印，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等过他。

待他四下张望寻找的时候，那人却不知怎得已经进了屋子，站在他身后，轻声唤了句师兄。

 

 

【十五】

 

安陆城西三生桥，新嫁娘的嫁妆都要往上绕一圈，有情人也都要上去走一遭。老人们说，若是心心相印的人一同在桥上来回走三遍，就能缘定三生，不离不弃。

不知谁家的小童刚下了学，背着书囊远远走来。守在桥头的一只小黑狗连蹦带跳地迎上去摇头摆尾，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小童欢喜地摸摸小狗的脑袋，带着它一同过桥，准备回家吃晚饭。

 

你知道吗，小孩子开心地对小狗说，今日我偷溜到学堂后面的林子里去玩，见到了侠义榜上的肥鸟大侠呢！

真的，他带着一只胖乎乎的芦花鸡，肯定是肥鸟大侠没错！

他跟一个道士走在一起，那个道士好吓人，我都不敢靠近。

小黑小黑，你可不许告诉爹娘我逃了学——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铃铛声一路渐远，终于细微不可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