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风善月
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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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蒹葭琴瑟/琴瑟舞/白露为霜

三国/司马丕
古剑一/越苏越
仙剑四/霄青霄
剑三系列



文题基本已经写入tag~可以使用归档~~


我们明年(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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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丕】坏掉的那本列异传 10-11 TBC

后面附了一个不算番外的番外。。。这个番外应该不是放在这个位置的,但是因为写到了这里就一起贴。。。我就是这样留不住存稿的人_(:зゝ∠)_



【幕九•齐云•章一】

三月春好,曹丕说要出去走走,顺道放了所有臣子三日假。
有臣子进言说,无故罢朝不合礼仪。不过皇帝自己分辩说,即位之初,宫舍还未安置妥当,五都事务杂乱,定都洛阳的事也需亲临坐镇。
这借口甚是妥当,曹丕准了自己的假,离开邺城,轻车从简往洛阳去。

车架快到城郊的时候,司马懿便到城门迎接。等了半晌,仪仗没有过来,只来了一队侍卫,说是皇帝往西面白马寺去了,召司马懿也过去。
初平元年袁术包围洛阳,城周二百里内皆被焚毁,白马寺也未能幸免。皇帝重修洛阳宫时,也令人重建白马寺,修塔奉经,再续香火。
这些琐事司马懿都有经手,他只是没想到,曹丕怎么一时兴起就亲自跑了过去。不过曹丕就是那种性子,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司马懿整了整衣袍,翻身上马,跟着侍卫赶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曹丕正在庭院里随意地散步。他今天穿了一身常服,是今年新做的,下摆被刻意放大了,蜿蜒在身后。其实走起来并不方便,只是这样拖着很好看,曹丕就喜欢。他的步伐太过悠闲,甚至让司马懿怀疑他只是在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就像公孔雀喜欢拖着长尾巴走来走去一样。
“怎么突然想起到这里来?”因为太过熟悉,繁琐的礼节也被省去了很多,司马懿走到廊下,直接问道。
“随便看看。”曹丕说。他朝司马懿走过来,走上台阶的时候稍微伸手拢了一下衣摆防止踩到。司马懿伸手去扶他,他没有拒绝。
“就不能等到修好了再来。”司马懿和他一起绕过庭院,往大殿的方向去。塔院重建尚未完成,难免有些空墙枯壁,在这春日里看着越发叫人心生凄凉。路过殿前的井,曹丕捻了一片落花,珍而重之地将它投入井水中,说这不是凄凉,是禅意。
随你怎么说吧,司马懿兴致缺缺地附和了一句,还是忍不住又说:“新打的井,刚刚澄清了水,你又往里面扔东西。”
“你懂什么。”曹丕横了他一眼,道,“许愿就是要赶早。你们递了折子,我是先看先递上来的,还是先看后递上来的?你是喜欢在信里夹花叶子,还是喜欢在信里塞破铜钱?”
这都什么跟什么,司马懿懒得搭理他,不过仔细一想居然也无法反驳,只好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们从左间的殿门进去,右绕一圈,在佛像金身前站定。曹丕前行一步,挺直脊背跪在佛像面前。主君跪了,司马懿也不好站着,顺势跪在旁边的蒲团上,却略侧了身,半向佛祖半向君王。
两侧还塑着诸多罗汉像。不过寺院尚未营造完成,还来不及给所有造像都供上香火,这些嗔目裂口的天将便阴沉沉地站在帷幔的阴影里,仿佛是三千世界中的业海心魔。
殿门开着,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氤氲盘旋的香。佛像拈指微笑,无尽慈悲。曹丕仰着头,侧脸也露出一点点温柔。

司马懿说不准他们在殿里呆了多久。他觉得只是很短的时间,却见香已经燃了半柱。他们从殿里出来,日头已经偏西,反曲的檐口向上弧起,好像正在张开双臂,让温暖的阳光枕入怀中。
“我让人找了从前的旧瓦当,还是半圆形的。”司马懿说。很久以前曹丕曾说过自己喜欢半月形的瓦当交错相叠,像是鸳鸯交颈而眠。而近来世人都好用圆形的瓦当,司马懿收集这些品相上乘的旧瓦,颇用了一番心思,自然是要说出来给主君知道的。曹丕笑了笑,退后几步仰头仔细端详,算是领了情。
那些瓦当上都刻着极精美的图案,底下衬着齿装的板瓦滴水。曹丕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若是雨天来,站在檐下,滴水成帘,倒是不错的景致。”
“下雨天还来佛寺做什么。”司马懿一哂。
“雨天别人都不来,才显得来者心诚,风雨无阻啊。”曹丕道。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司马懿捉住他的袖子,两人一起往外走,“没有朝会的时候你一人在宫里孤单寂寞,只有我风雨无阻来陪你说话看折子,所以满朝臣子中,你就更喜欢我一些,是不是。”
“厚颜无耻。”曹丕说,不过并没有反驳这句话的内容。

又四处兜兜转转了一番,天色渐沉,有耐不住的近侍寻过来,说洛阳的宫舍和寺后清凉台都是收拾妥当的,问皇帝要移驾何处。
曹丕看了司马懿一眼,说今日不想再挪动,就去清凉台休息一晚,明日再回洛阳。宫人领命而去,转眼见侍候人鱼贯而过,将廊下灯烛点亮。片刻间,灯火融融,竟比百日还多了几分人气。
清凉台在寺院后面,青砖垒砌成高台,殿阁庭院筑于高台之上,也有了三分空中楼阁的飘渺仙气。东面远处的木塔尚未建成,在暮色中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那座塔什么时候能建好?”曹丕问。
“还要些日子,着急了?”
“在上面能看到洛阳城吗?”曹丕又问。
“自然可以。”司马懿答道,他很了解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也知道怎么让主君欢喜,“等它建好了,就在每个飞檐下面都挂一个小风铃。风会把这些细小的乐声一路送到洛阳宫,每天一开窗就能听到。”

着急的侍候人又来催了几次,两人才进到屋里,用了晚饭歇下。
此地偏僻,守卫都是可信之人,司马懿便堂而皇之地入了主君的卧房。许久未见,彼此对要做的事心知肚明,也就坦坦荡荡地做了。
这种时候,司马懿通常不喜欢说话。从前曹丕跟他抱怨过,说他不够体贴,好似只喜欢这事本身,而不在乎对象是谁。不过司马懿解释说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情话就是多余的了。他用力地把自己埋到皇帝的身体里,感受到对方纠缠着自己的肢体。因为愿意接受彼此,接纳对方所给予的一切,而这总是比单纯的索取要美好得多。

“听说,你又有一个侍妾有身孕了?”皇帝伏在床上问道,他还未穿好中衣,整个脊背都裸露在外面,脸埋在锦被里。
司马懿替他把被子拉上去盖好,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希望是个姑娘——并不是儿子不好,只是这次想要一个姑娘。”
“我有位夫人也快临盆,就留她在邺城修养。我倒是想要个儿子。若是真如所愿,不如就与仲达你定个亲?”
司马懿笑起来,说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不过却也没有拒绝,算是答应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对小孩子这么上心。”
“我不知道。”曹丕回过头,表情很是茫然,“也说不上是关心,我只是忽然觉得很惶恐。”
很多年前,甄妃第一次有了孩子的时候,曹丕就忽然开始畏惧接近她。
——见到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的同时,却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死去。
“下午我们在殿中进香时,我忽然有些晃神。”曹丕轻声说,仿佛声音大了,就会惊动些什么,“我看着香烟升腾起来,在殿中盘绕。有那么一瞬,我好像看到了烟雾中的一条龙,鳞片爪子胡须,都是那么清晰地在我眼前。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我面前,我正对着它的眼睛。”
曹丕看向司马懿:“我觉得那种感觉很熟悉,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它,可是又完全没有头绪。”
龙这种话题太过敏感,司马懿不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握着曹丕的手,慢慢地抚摸他的脊背,叫他不要多想。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曹丕问。明明是一个美梦,却被迫同污垢一起洗去,弃之如敝履。
“别想了。”司马懿说,睡意侵袭着他的头脑,让他无法精确地思考,“既然是这样玄妙的事,枯想是想不出来的。等到机缘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幕外•断章•一】

黑夜笼罩着大地。荒芜的平原上空无一物,一片死寂。
唯有一个旅人沉默而孤独地行走在其中。他不知道自己要往何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全部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前进这一件事,仿佛冥冥之中有神灵指引着他寻找什么,只要找到了,就能解开所有的疑问。
所以此刻,他只是一味前行,不休不眠,听凭命运的安排。
也许过了好多年,也可能只过了短短一瞬,旅人抬起了头。他的前方出现了起伏连绵的山脉——这是这片荒原中从未出现过的景致。他花了些时间靠近,走进了两座高峰中的峡谷,直到命定的神灵引领他在一个长着枯树的小丘前面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停驻此处,只是觉得应当如此。因此他对着空荡的前方第一次开口说话:“为何召唤我来此?”
没有任何回音。
他只得换了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旅人等了片刻,继续问道:“我是谁?”
这一次,终于有了动静。
面前的小丘抖动了一下,忽然整个扬到了空中,尘土和沙石从空中抖落,旅人这才发觉,那并不是一个小丘,而是某种生灵的一部分。他顺着那东西望过去,脑海中猛得浮现出了它的名字。

那是一条龙。
它那么庞大,盘绕在地上的时候,身躯就像平原上的山陵,那突然离开地面的小丘正是它的脑袋,而之前旅人以为的枯树,其实是龙角上的枝桠。
“你是谁。”它重复了一边旅人最后的问题,好像花了一些时间才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那是一种极为厚重的声音,分不出性别,也猜不透年龄。回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好像隆隆的雷声,在它自己身躯盘成的山谷中来回震荡。
它的胡须大概和它的年纪一样长,从下巴上垂下来,在旅人面前摇晃。

“你是谁。”龙摇晃着脑袋,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为什么要来问我?”它低沉地笑起来,从鼻子里喷出的气让这荒原刮起大风,差点把旅人吹到大陆的另一头。
旅人在这上古的神灵面前颤抖了,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这里再没有别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龙说道。沉重的头颅慢慢伏回地面,大概是想继续睡下去。
“等等,别睡!”旅人连忙呼喊。不知为何,独行的寂寞胜过了神灵的威压,“龙啊,你已经活了那么久,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也许我能想起什么。”
“好吧,”龙在地面上蹭了蹭下巴,第一次表现出了兴趣,“我倒是记得一个故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一定能回忆起全部。不过等我讲完以后,你也要给我讲一个故事作为回报。”
“我仅剩的记忆,便是在这空旷的荒原中穿行。”旅人道,“你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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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旅人,龙说道,正如你一样的旅人,在荒原里独自前行了很久,直到他偶遇了一条龙。
这位旅者对龙说,他在寻找一个人,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很久。他们分别时尚且年轻,过了许多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彼此。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找下去吗,龙问道,也许你们无数次擦肩而过,你却不知道那就是他。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这是很重要的人,即便是蜉蝣逆旅,也必须坚持下去。
就在那刹那,龙睁开了眼睛。
随着它张开双眸,周围的天空也随之变得明亮,太阳第一次出现在地平线上,荒原逐渐被光线照亮,这虚无的世界终于迎来了黎明。
烛龙,旅人认出了它的身份,低下头赞美它。盘古开辟天地以来的第一条龙,你与天地同寿,即便万物被黑暗笼罩,你的身躯里依然保存着燃烧的火种。
烛龙并不为这些话所动,它低下头和旅人对视。旅人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黄澄澄的兽瞳,可是出乎意料——那是一双人的眼睛,他平生最爱的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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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在这里戛然而止,讲述故事的龙依然闭着双眼。而面前的旅人却颤抖起来。“看我一眼吧。”他祈求道。
龙被鳞片覆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犹豫。
“你会后悔的。”它平静地说,“离开这里,继续往前走,也许你会回忆起一切,找到你想找的人。但是如果你看了我的眼睛,就永远无法摆脱。”
“我已经想起来了。”旅人说。他的脑中浮现出很多模糊的片段,好像自己曾是朝中肱骨,也曾有心爱之人坐于九重殿上,只可惜世事难料,未能相守至白头。
“看我一眼吧。”他再度请求道,“我宁可在此辗转徘徊。”
龙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依旅人所求,睁开了双眸与他对视。
旅人瞬间睁大了眼睛,那不是兽瞳,却也不是他爱人的眼睛。
——那是他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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