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安

本文首发于 2013年3月27日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面圣的时候？”曹丕问道，“汉帝坐在上面，父王坐在旁边，我站在父王身后——”
“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那个坐着上面的人，该有多好。”他微微笑了一下，尚带病色的脸孔忽然有了血色，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我记得。我也曾想过，若坐在那里接受朝拜的人是你，该有多好。”司马懿说，“你看，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是啊，都实现了，我又有什么可不满的呢？可我却犹不知足，是不是太贪心了？”曹丕问道。
“子桓还想要什么？”司马懿问。
曹丕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假装你第一次入宫，我就在那里等着见你。”
“好。”司马懿失笑，当下便真的吩咐宫人准备朝服等等，要陪曹丕玩这一场。旁边的宫人看了看曹丕的脸色，想要说什么，被司马懿瞪了一眼，最终还是默默准备去了。

司马懿换了朝服，当真出去绕了一圈，爬上正殿高高的台阶，叩请面圣。
殿门无声地打开，曹丕也已经在高台上坐好。厚重的朝服裹在身上，好像是一个架子撑着他的躯体。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仲达，靠近些。”
金色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把曹丕的脸和朝服都染成了暖色，好像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一样。那一瞬间，垂帘上的珠玉反射的光芒一闪，司马懿眯起了眼睛。
他跪了下来，额头轻轻地叩在阶上：”臣司马懿叩见陛下。”
曹丕没有回答。
司马懿也没有再动作。他伏在地上，感到夕阳带来的灼热正一点点褪去，直至夜晚的凉意一点点泛上来。
他终于站起身，仔细地正冠整装，最后三叩九拜。
“子桓啊。”他喃喃地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