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风善月
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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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蒹葭琴瑟/琴瑟舞/白露为霜

三国/司马丕
古剑一/越苏越
仙剑四/霄青霄
剑三系列



文题基本已经写入tag~可以使用归档~~


我们明年(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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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丕】坏掉的那本列异传 12-13 TBC

这篇其实已经写完了,但是一直在改来改去。

这段暂且这么放着吧,先修后面的,想到什么再回头改好了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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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齐云·章二】

 

本来计划着,看过了白马寺再去洛阳玩一天。结果两个人都懒得动弹,生生在禅院里消磨了剩下的休息日。

其实窝在一起,也又很多事情可以做的。随便谈论一下同僚的八卦,到还没修好的禅院去看壁画,或者坐在树下,看工匠们爬上爬下地建造木塔。

 

“我刚才看到他们画一幅画,倒是新奇。”曹丕懒洋洋地说。他躺在一堆锦缎里,把头枕在司马懿膝上,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

这年头时兴西域新传过来的胡本,那些画匠选了几个故事画出来,看起来也很有意思。那故事里绘了一种鸟,长得同凤凰孔雀差不多,姑且算作同宗,唤作金翅大鹏。这种鸟在天地间飞翔,监管着世界。它性情凶恶,如果遇上了为非作歹的恶龙毒蛇,就将它们捕杀吞噬。

当这种鸟的寿命走到了尽头,它就会和凤凰一样,在自己的躯干上点起一把火。只不过凤凰可以从灰烬中重生,大鹏却不行。它要在空中痛苦挣扎,往返足足七次,直到自焚之火将神魂俱灭,徒留下一颗纯青色的琉璃心。那都是孽龙身上的罪恶,渡到了自己身上,最终被劫火炼化。


 

“这故事一听就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司马懿评论道。

曹丕读书多且杂,而且对所有文学作品都保持了极大的热情和好奇心。他想要读到他的国土上出现的每一篇著作,最好是立刻能读到。鸿胪寺多位僧侣正在为他昼夜译经,也难为他们从茫茫书海里挑出这故事投其所好。

司马懿又想,如果他的国君愿意在政事上这么下工夫,天下何愁不定。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承认曹丕并不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在治理国家上拥有天赋。话说回来,他喜欢曹丕又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单纯的因为曹丕这个人,复杂而矛盾的人。

天下不定,谋臣才能有用武之地啊,司马懿安慰了自己一番,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走神太久了,他的皇帝正不满地扯他的冠缨。

“别闹了。”司马懿不想被人看见衣冠不整,轻轻挣脱了出来,举起双手整理了一番。曹丕还在他膝上躺着,嗤一下笑出声来,觉得他太要面子:“又没有旁人。”

“怎么没有?”司马懿一扬下巴,正有一队侍候人捧着茶盘过来。为首的侍人跟随曹丕多年,深知他喜好,行了礼之后,便将案几支在一边,摆上茶盘和点心,默默行礼退到远处。

曹丕又赖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摆弄那些茶具。他惯做这些事,先文火捣开茶饼,再投入水中慢煮。他忙碌的时候,司马懿依旧在旁边正坐着,等着皇帝替他忙碌。

茶香很快就弥漫开来,曹丕先倒了半壶清茶在另一个壶里,放在旁边,再往剩下的半壶里加入菽、姜和桔子调味,末了,取了一盏端在手上。司马懿这才动作,慢吞吞地从那半壶清茶里给自己倒了一盏。

 

曹丕抬眼看着司马懿,又无声地笑起来。明明不是年轻人了,喝茶的时候却偏偏流露出一点孩子气,要用两只手捧着茶盏,小口地啜饮,好像很虔诚的样子。司马懿又抿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睛,叫他对面坐着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也只有你这人,不肯好好调茶味,说出去叫人笑话。”

司马懿不喜欢加了香料的茶水,觉得味太杂,不够清心。类似的对话发生了太多次,他也没再解释。曹丕只是喜欢挑他的刺,并不是真的要评论别人的喜好,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留了半壶清茗给他。他微微摇着头去嗅漫上来的香气,从头到脚都很舒坦。这是南方贡过来的,今年的新茶,份量不多,大概也只有曹丕这里能喝到。

他心念一动,放下茶盏,打开装茶饼的瓷罐看了一眼,想叫曹丕匀他一两。

曹丕居然拒绝了。

“半两都不行?”司马懿有点失望,但是并没有因此不高兴。曹丕只是笑着说,难得卿讨要什么东西,当然不能给了。卿要是想了,就得来陪吾对坐,要是带回府中,卿关起门来独享,有什么意思。

这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正如曹丕所说,司马懿难得产生了点口腹之欲,到底心痒难耐,不想放弃。

“这个好办。”司马懿说,“陛下予了臣赏赐,日后陛下想要与臣对坐,便来臣府中品茶。臣保证此茶只用来招待陛下。”

“你今日倒是开窍。”曹丕奇道,“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好说话。”他平素去司马懿府上闲谈,十次倒有七次是被晾在一边。他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买卖划算,自然满口答应。

司马懿亦是心满意足,再度捧起杯子,从杯沿浅浅地抿着。

“这么喝不觉得苦吗?”曹丕问,想去拿司马懿的壶,才发现竟然已经空了。司马懿顺手就把自己的杯子转了半圈递过去,曹丕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

“还是有一点苦。”他有心拿一块糖糕填嘴巴,又不想被司马懿嘲笑嗜甜,“刚才煮的太浓啦,不过提神醒脑倒是好的。”

司马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皇帝终于绷不住,恼羞成怒,作势要跳起来。

“让我尝尝你的姜片橘子水。”司马懿五指张开,笼住曹丕最喜欢那碟点心,另一手就要去够曹丕的杯子。

曹丕反应也很快,抄起茶盏一口喝干。好在茶水已经不烫口了,但他也舍不得直接咽下去,只好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瞪着司马懿。

司马懿再也忍不下去,哈哈大笑起来。已经避到远处的侍卫被惊动,隔着花篱探头探脑望过来。曹丕哼了一声,勾住司马懿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司马懿扣住他的肩膀,如愿从他嘴里抢了一半。

混乱间茶盏被袖子带到,猛然一晃,危险地旋转起来,压在木案上,发出沉闷地响声。刚刚露了头的侍卫又躲回了远处。

 

“你呀。”司马懿心情很好,挽了袖子,拿水罐往壶里加了水,放到小炭炉上去煮第二轮。曹丕已经趁机扫荡了所有的糕点,把最后一碟奶酥抱到自己膝上守着。

“那就说好了,这罐茶都给你,以后我到你府上,等你来招待我。”曹丕舔干净嘴角的碎屑,心满意足地说。


 

【幕十一·折剑·章二】

 

宝剑初成,曹丕兴奋了好一段日子,出入都配着含章剑,同每一个大臣炫耀它华美的剑鞘和锋利的剑刃。

司马懿笑他臭美,说这是公子佩剑,一个装饰品,好看而已。曹丕听了当然不高兴,反驳说,装饰的剑,杀人的剑,不过都是剑而已。装饰的剑下了战场就可以拿来杀人,杀人的剑束之高阁,也就成了装饰的剑。

你还记得,你杀的第一个人吗,曹丕问。

司马懿开始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就如同他之前同曹丕说的那样,他不赞同逞匹夫之勇,也不喜欢曹丕亲身犯险。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感情也变得很温吞。少年时那些激进、侵略性的想法,都被渐渐消磨,开始习惯三思而后行。

兵器伤人,伤人者也会被人所伤,可他不敢想象曹丕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伤口,故而,他也不愿想象曹丕持剑与人战斗的画面。

 

不过曹丕还在继续说下去。

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甚至还不到十岁。过程是简单快速的。捅进去,拔出来。滚烫的血疯狂喷溅,不过很快就变得冰冷粘稠了。

活人和死人是不一样的。温暖柔韧的人体,介于滚烫的血和冰冷的尸体中间,就在那濒死的瞬间达到极限。

“大哥曾经说过,他第一次伤人的时候,吓得几乎拿不住剑。想到自己就要这样夺走一条性命,手便有些发抖。”

“许是他担心你心里过不去,特意安慰你的吧。”司马懿说道。

“或许吧,大哥待我一向是很好的。”曹丕轻笑了一声,道,“可是轮到孤伤人的时候,孤想起那天大哥说的话,自己却没有相同的感觉。”他低下头,将佩剑抽出两寸:“孤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剑锋上全是血,可是孤却没有感到难过。”

那天晚上死的人太多,其实曹丕已经不记得第一个死在他剑下的人是谁了。

大哥描述的那种难过,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我应该感到惶恐吗,他问,因为我夺取了别人的性命。

他没有能得到答案。曹昂在宛城死去,或许成为了别人生命中杀死的第一个人,或许,他也只是别人剑下无数个亡魂中极其普通的一个。

 

“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曹丕说,“生死是一件多么轻易的事情啊。我的性命,在我看来大过一切,可是在你看来,也不过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剑。”

司马懿想说,并不是这样,你的性命,在我看来也大过天。不过这话听起来太谄媚,不需要说出口,他也就闭了嘴,安静地听曹丕继续说下去。

有的人,只有死后才有人觉出他们的伟大,发现了他们的价值。

但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我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吟诵着我的名字,哪怕我死后千百年,人们也应当歌颂我的功绩。

司马懿笑了起来,说陛下只要专心国事,自然万民称颂,留名青史。

没错,史书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可是天下人很快就会遗忘所有。改朝换代是一件多么轻易的事情啊,开疆扩土的人,安稳守成的人,沉默无名的人,都不过是漫漫长河中最不起眼的沙尘。

“那你就更不能懈怠了。”司马懿干巴巴说,“不管你想怎样建功立业,这些事都只能活着的时候去做。言语中的豪情壮志,若是不付诸于现实,等你死后,一样是碌碌无为,被人所遗忘。”

他最看不惯曹丕这幅无所事事的样子,决定下一剂猛药:“就好比昂公子,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只不过少年早逝,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他的机会了。”

 

你说得对,曹丕将剑收回剑鞘,也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你见过七弟吧。”曹丕说,“仓舒幼年成名,却未能活到弱冠。头几年人们还记得早夭的七公子聪慧,但是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一两件事情。神童又不是只他一个,如今说厌了,听烦了,也就忘记了。”

“如果他还活着,事情定然会变得不同,兴许他会比你我都厉害呢?”曹丕说,“如果大哥还活着,就又是一番光景。”

“陛下!”司马懿厉声打断他。曹昂是嫡长子,位在曹丕之前——事关君王正统,哪怕是曹丕也需慎言。这话要是传到外面,明天就能被那些氏族翻出幺蛾子来。

 

大概是真的过了太久,连曹丕都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来。当年曹冲早夭,军师祭酒过世,魏军又在赤壁失利,曹操心情不好,整天说些迁怒的话。诸如“仓舒没了你们这些兄弟是不是高兴坏了”,又比如“看看你们这些废物,要是昂还在断不至此”。曹丕在诸子中年龄最大,已经在府中领了差事,更是首当其冲,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

那时候司马懿还在做文学掾,听了曹丕许多抱怨之语。

“以前深恨自己,当年没有回头去找大哥。”曹丕说,“但是冷静一想,若是要自己去死,换大哥一命,却是不愿意了。”

这段司马懿倒是没听过,便不再插嘴。

人总归是自私的,有了自己的念想,总归是向着自己些。

“我可舍不得仲达。”曹丕转头去看他,目光清澈,好像是在说玩笑话,又好像很认真。司马懿特别受不了曹丕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明明是那样复杂的人,却用着最单纯,最原始的本心爱着自己。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感情。

“我将含章予你。”曹丕将剑解下,递到司马懿手中。

司马懿看着他,伸手接过。这不是皇帝对下属的赏赐,而是曹丕送给情人的礼物,他不需要道谢。

 

剑鞘上新坠了一个剑穗,鸦青色的络子中间结着一枚青玉,底下还挂着一把碎玉球,不过米粒大小,一晃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十分可爱。

“我开始铸造它,也不过数月,一块铁料,便成了宝剑。”曹丕说,“想想也很有意思。”

“可是它再也变不回去了。”司马懿说,“也许它宁愿做一块铁矿,在地底下暗无天日呢。”

曹丕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忒煞风景,反驳道:“做过了神兵利器,就算真的可以变回矿石——我看它未必愿意。”

“你明白就好。”司马懿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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